妻儿出国后的几个春节,老顾都是在哥哥们家吃年夜饭,之后去逛逛花市。“老婆孩子都在时,就三个人去逛花街,老婆出国了,就和孩子两个人去,孩子也出国了,就一个人去了。”老顾淡淡地说。他不会因为是过年而特别做些好吃的来犒劳自己,“还是嫌麻烦,也实在没什么心情。”他唯一的庆祝方式是将屋里打扫打扫,买几支花回来插一插。
妻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,却有点陌生
回来的阿青被生活折磨得苍老许多,过去轻快的说话声现在变得缓慢低沉,有时候,她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。
十年间,阿青曾回国三次,小胜曾回国两次,而且,两人回国的时间总是错开的,只有一次时间有所交叠,三个人总算相聚了8天。8天的时间显得太短,倒倒时差也要去掉两三天,然后出去吃吃饭,走走亲戚,小胜再去找找同学也差不多了,有时候会抓紧时间一起出去旅行,但也不可能走太远,连省外都去不了。
因为太久没见面,老顾会觉得,和妻儿有了一点点陌生感和距离感,需要交往两三天,一家人才慢慢恢复过往的熟悉和热络。
老顾还发现,自己的作息和妻儿有了很大的差异,妻子在美国打工,儿子在美国读书,过的都是比较快节奏、有规律的生活,每天很早就起床了,而老顾一个人过久了,“总是随时睡随时起的”,有时候很晚才起床,双方互相都不太适应。
回来的阿青被生活折磨得苍老许多,过去轻快的说话声现在变得缓慢低沉,她经常扶着老顾的手臂走路,好像老年夫妻一样,有时候,她说着说着话就流下泪来。而回来的小胜,已经变成了大小伙子,也不会再与父亲疯疯闹闹。
老顾坦承,长久的分居对夫妻感情是一个“巨大的考验”,对于未来,他说“抱着一个信念吧,以后会重聚在一起,把这个信念作为寄托。”但是,长久的分离,也的确让老顾有点后悔,特别是小胜的许多同学在国内大学毕业,也找到了不错的工作,更让他觉得以十年分离作为代价换取儿子在美国读书,真的不太值得。
最聊得来的朋友,也曾“中年空巢”
“人都是这样,对着外人都说一切很好,有苦只能自己憋在心里。如果再让我选一次,我不会让儿子出国读书。”
“其实,你不知道,他熬得有多么苦。”阿文是老顾的表姐,也是老顾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,与老顾的内敛不同,阿文的感情很外露,她谈起老顾时,声音有点颤抖。
阿文说,这几年,明显感觉老顾老得很快,头发都变疏了。“之前他要照顾老母亲,可是他自己病了谁来照顾他?”老顾有头痛病,一旦发作就要立即躺下,十年间,他的头痛病发作过四五次,一躺就是几个小时。他还试过发高烧,只能一个人踱着去医院,打了七天吊针。
阿文与老顾聊得来,还有一个原因:阿文也曾经是一个“中年空巢”,她的儿子此前去澳大利亚读书,最近才回国。“如果不是我大病了一场,他可能还不会回来。”虽然丈夫还在身边,但家里没有了活蹦乱跳的儿子,变得静悄悄的。
“人都是这样,谁愿意把自己的孤独随便和外人说呢,对着外人都说一切很好,有苦只能自己憋在心里。”阿文感慨,“如果再让我选一次,我不会让儿子出国读书。”她最后说的这句话和老顾说的几乎一样。 (来源:广州日报 文/记者 黎亮 图/记者 乔军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