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80后,“杂草”钟艳一点儿也不“潮”。她从不关心“时尚”,对“八卦”更是完全不感兴趣。业余时间,她读书、写文章、关注时事政治。早在上大学的时候,她便是班上连年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。
“虽然我条件差,但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,内心充实而有意义。”当被问及为何不收下家长的礼品改善生活时,钟艳表示。
不过从不接受礼物的钟艳也会“送礼”。对大学时告诫自己“当一天老师,就要负责到底”的恩师,她曾组织全班同学“翘课”悼念老师的父亲,逢年过节,她从没忘记打一通电话,发一个短信。
当汶川特大地震发生时,这个省吃俭用的姑娘立即捐出一个月的生活费。在开幼教研讨会时遇到最新的儿童玩具和教具,她也会自费给孩子们买回来。
“我必须让爸爸妈妈们明白,即使不送礼物,我也会真心对待孩子们。”教师节的下午,钟艳把准备好的信件和退还的购物卡放进迪迪的书包里。
这封信感动了迪迪的妈妈,这位女士将扫描件贴到网上,“想让大家知道身边真的有这样的老师”。虽然,这个母亲曾顾虑有人将此当成一种炒作,“但既然是真实发生的,在这样的风气下,我们就需要对这样的老师们给予掌声和支持。”
钟艳起初对此一无所知。直到被副园长叫到办公室,她才知道,自己在网上“出名了”。
她的一位前任园长将这条在网上转发上万条的新闻发到了“园长交流群”里,赞扬钟艳的讨论一下子“开了锅”。不过,在这位了解她的园长看来,这就是钟艳会做的事,再平常不过了。
在这位园长眼里,钟艳朴实、勤奋、爱着班上的每一个孩子。她回忆,钟艳会特别留意班里调皮的孩子,还会给性格自闭的孩子更多关照,几乎每天都是幼儿园走得最晚、来得最早的老师。而这位园长此前收到的所有针对钟艳的家长评价,无一不是好评。
钟艳说起自己带的第一班小朋友,还能脱口说出他们的名字和样貌。她把孩子们从托班带到大班,整整4年。毕业典礼上,她还针对每个孩子的特点发表了一篇演讲。
站在舞台上,灯光照着钟艳的脸。她始终微笑着,祝福孩子们“珍重未来”。而对她自己来说,“所有的心酸都在心里”——拿着微薄的薪水,付出巨大的努力。有时,她会躺在床上,在夜幕的笼罩中问自己,“这条路选对了吗?”
孩子们的反应是给钟老师最好的答案。班上的一个女孩长得瘦小,钟艳总是亲手给她喂饭。有一次,小女孩认真地睁大眼睛对她说:“钟老师,等你老了我也给你喂饭,还给你买大轮椅!”还有一个小男孩直接对她表白:“钟老师,你会结婚吗?等我长大了,我们就结婚吧!”
而转学还不满一个月的迪迪如今已经对钟艳非常依恋。有时候她正在玩儿游戏,会突然想到钟老师,跑过来亲她一口。
“有一天,当你走上讲台面对那一张张稚气天真的笑脸时,你会拿什么去给那些可爱的孩子。”大二时,钟艳在一篇散文中写道。她让孩子们带一本好书来上幼儿园,学会“分享”。也会在某个孩子打不还手时鼓励他,学会“宽容”。中班的孩子有时会撒小谎,钟艳会直接拆穿,教他们学会“诚实”。有同事悄悄跟她打招呼,“某个小朋友是教育局领导介绍过来的”,她只会笑笑,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在钟艳看来,家长们不论富贵贫穷,都应该得到公平的对待。她有时甚至会“偏心”条件差一点的或是转学区过来的孩子。
当看到有些幼儿园老师因为家长不送礼物而让孩子挨打、挨饿时,钟艳会直接表达她的愤怒。“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留在教育岗位上。”她说,“只有自己做到一个‘人’字,才有资格去陪伴小朋友长大成人。”
1984年农历8月15日是钟艳的生日,这一天也是公历9月10日,中国第一个教师节。钟艳有时会感慨,“这可能就是一种注定”。工作后的每年生日,她最开心的事便是收到小朋友亲手绘制的贺卡,上面画着小花小草小圆圈,还有钟老师带着小朋友,“这就足够了”。
为了教孩子们好好学习英语,钟艳自称是火星人,“只有学好英语才能和钟老师到火星上去,和火星小朋友一起玩儿。”当被孩子们问到火星上有什么时,她形容那里有一座美丽的幼儿园,里面开满花朵,老师带着小朋友一起快乐地做游戏。
“每个人都在默默做事,不用送礼,不用奉承领导。”那也是钟艳自己的梦想,拥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幼儿园,每个孩子、每个家长都得到真诚、公平、友善的对待。
曾经有亲戚给这个姑娘介绍对象,因为不想别人分担自己的经济重担,钟艳都拒绝了。她心里非常清楚,要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,还要奋斗很多年。但她不愿意走任何捷径,更不愿接受物质帮助。在她心里,“做老师不在于技能有多高,品格才是第一位的。”
钟艳曾对家长们说,正因为孩子小不懂事,才不能把“送礼”这种负面行为放进他们的小书包。但对于和自己一同签字的同事,她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担忧。“她们被我拖进了这场风波里,我希望新的新闻出来,很快覆盖掉旧的,让我们的生活恢复正常。”(记者 秦珍子)